木鱼声依旧，沈煜嘴角挂着苦笑。
他明白，十多年如一日的恨意，仅凭他的话，当然不可能消减。
但在他心里总会想着，是不是会有朝一日，她能够想明白？
“文太妃，四姐已经走了，不管你如何折磨朕，她都回不来。若是你心中怨恨难以消减，不妨随着朕回宫，处处给朕找不自在，岂不是更好？”
时间慢慢过去，里面没有任何回答。
傍晚，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，沈煜也要准备回宫。
“文太妃，朕要先离开，你好好照顾自己，明年朕再来。”
说着便要转身，却突然见到一个粗布麻衣的婆子走了出来，沈煜不得不停下脚步。
来人并非文太妃，而是她身边的嬷嬷。
“皇上，娘娘让奴婢来告诉皇上，她并不是文太妃，没有接受皇上的册封就名不正言不顺。皇上以后不用再来了，不管皇上来多少次，她都不会见皇上。娘娘还说，前尘事了，皇上以后勤政爱民就好，当她已经死了吧。”
沈煜苦笑，心中其实已经知道结果，却还是很难受。
“不管你怎么想，你的身份都是文太妃，也是朕应该尊敬的一位长辈。”
说完，沈煜转身离去。
屋内的木鱼声戛然而止，低声的啜泣也传了出来，嬷嬷赶紧入内。
“娘娘这是何苦，若是心里矛盾，不妨同皇上好好说说。这些年娘娘如此对待，还对皇上……皇上不是不知道，只是装作不知道。奴婢看在眼里，娘娘莫要这般徒增伤心难过。”
“嬷嬷，你退下吧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嬷嬷应声，心中却是叹息不已。
四公主当初身死，难过的可不只是文太妃，还有皇上。
其实文太妃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触动，就是她的心里依旧放不下，对皇上还是有恨意。
一个院子，两个伤心的人，京城里还有一位公主变得面目全非，连公主的模样都找不到。
哎，天意弄人。
沈煜出宫这个举动并没有瞒着宫中的人，知道他又去了水月庵，太后脸上满是幸灾乐祸。
今日太后又找了柳纤容过来说话，倒不是她不喜欢梅婕妤，而是柳纤容的动作太慢，她又打算敲打一番。
如果柳纤容拿沈煜一点办法都没有，她便要换一颗棋子。
“每年的大年，皇上都要去一趟水月庵，待到傍晚才会回来，回来以后接着三日的心情可能都不是太好。哀家是让你尽快行动起来，却一定要避开这三日，免得皇上生了厌恶，彻底将你厌弃。”太后道。
柳纤容点点头，“是，臣妾明白了。”
“你与梅婕妤一道入宫，她现在已经被皇上宠幸过几日，就是过年那一日都留下了皇上。若是你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，哀家可就不管你，更不会管你父母。哀家在意的，从来都是有用之人，你可明白？”太后开口。
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冷，但柳纤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凉气。
所以，太后是在威胁她。
柳纤容心中一紧，点点头。
“臣妾明白。”
不多时，梅婕妤也到了慈宁宫，一番见礼后，径直坐到太后身边。
“柳妹妹也在这里，今日真是巧了，臣妾是想着过大年，来母后这里蹭个饭，谁想柳妹妹也在。话说回来，既然今日是大年，皇后娘娘可是要过来？”
太后本来因为梅婕妤前面的话心情不错，却在听到皇后要不要过来这话沉下脸来。
“皇后身子不适，许是不会过来，有你陪着哀家，也不算寂寞。柳纤容不是还有事要做，就先回去吧，改日哀家会传召你。”
“是，娘娘。”
柳纤容离开慈宁宫后，也有些心不在焉。
不管她喜不喜欢，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。
宫人们离她位置稍微远了点，这也是她要求的，此刻柳纤容只是想一个人走走，安静一会儿。
刚走到一处，却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欢呼声，似乎很开心。
柳纤容仔细看了看，这是那位佛国六公主所住的地方，本来不打算打扰，谁知一个小东西从院子里飞出来。
“什么东西？”
柳纤容并不觉得会是什么暗器，只是微微避开，任由那东西砸到地上。
再一看，是一个毽子。
心里觉得不该多事，但几乎是下意识，柳纤容便将毽子拿起来。
毽子做得很普通，并没有多好的技术，她却想起了小时候，也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。
那时候，她便喜欢踢毽子。
身体比脑子快一步行动，柳纤容踢起了毽子。
等凌乐出来，发现有人在踢她的毽子。
“柳纤容？”
凌乐不太确定是不是她，只得小声地喊了一句。
柳纤容停下来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是六公主，方才经过，看到一个毽子飞了出来，忍不住手痒捡起来踢了几下，对不住。”
其实柳纤容长得尚可，但并不算多出彩，尤其是和梅婕妤一道出现，就很容易被忽视，加上有顾清颜这样倾城绝色的美人在，更是存在感极低。
可是她这笑容落在凌乐眼中，倒是觉得有些少见。
“柳纤容也会踢毽，不如与我一道？总归是在宫中无聊，兴许踢过毽还能愉快些。我自小在宫中长大，见惯了不少你这样的后妃。生活已经如此不容易，及时行乐岂不是更好？”
本来柳纤容还有些犹豫，但凌乐的眼神太过真诚，她真不拒绝不了。
“好，那我们一道。”
接下来的几日，凌乐有空便去寻柳纤容，与她一起踢毽子。
这消息传入太后耳中，心中越发坚定了要换一颗棋子的想法，柳纤容实在是太过不思进取。
......
时间流逝，后宫的生活渐渐平静，兴许是暂时的平静。
但，顾清颜已经顾不得许多。
只因为，今日便是顾景辉参加科考的日子，七日之后便会放榜。
上一世放榜那日，她见过沈曦出现，不过沈曦在榜单前逗留了一会儿，便转身离去，可能是没有看到上榜的人。
顾清颜猜测，她是在看顾景辉的名字。
当然，那人也会出现，还毁了顾景辉的名声。
这一世，你休想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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