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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星阵中，汤引的出现让净通和尚等人骇然。
他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，气息缥缈，功德绕身，竟与道尊金像交相辉映，彼此有点滴因果勾连。
“恩？”
汤引疑惑，他在这金像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。
“我兵解前生，断尽了因果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他不顾阵外摘星宫修士的大呼小叫，伸手按在了身侧道尊金像的头顶，一道道洞天力量涌入，未有丝毫阻碍。
心神刹那沉浸。
念头中，汤引仿若来到了另一片天地，周围各处是弥漫的香火与因果，功德绽放金光，一个道人盘坐其中，道唱喃喃。
这是香火神境！
一个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奇异空间，只有心魂与鬼神之流能够抵达。
分出一缕神念留意着外面。
汤引迈步行于其中，穿过蒙蒙的香火，破开功德光，一个布衣朴素的道人出现在视野中。
这是道尊金像历经数百年，接受大赵万民香火凝聚的神性，与镜羽那种山神一般，隶属于神灵的一种。
这神性清幽缥缈，香火聚而不散，如果不是南郊妖祸一事，假日时日，他可能借助金像中封印的神鬼赦令一步成就香火神，化身成为真正的道尊。
神性道人面容普通，平静温和，满目慈悲。
他与金像一般盘膝而坐，手中拿着的不是拂尘，而是一道红光内敛的赦令，被一个个道文符箓封印着，看起来宛若一张普通的黄纸。
见汤引以神念步足香火神境中，如入无人之境，那道人抬起头来看着他，脸上露出苦笑。
“都说因果散尽，前尘尽断，但你我终究还是见面了。”
汤引不解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他冥冥中有种奇怪的错觉。
这云栖观供养了数百年的道尊，似乎与自己有着不可割舍的关联。
道人摇摇头，开口道。
“你断绝的是凡俗红尘的因果，仙神之间纠葛太深，扯不断的。”
说着这话的时候，这道人面目缓缓变化。
眉宇少了些柔和，多了点滴英姿，双眸的慈悲愈加淡然。
仅仅片刻，道人竟变成了另外一个汤引，只是相较于真正的他，这道人更显一丝沉稳厚重，目光平静无波，与他四目相对。
这一刻，汤引身上的功德光流淌，与洞天的勾连愈来愈深，一声声道音在耳边响起。
他脑海中记忆飘散，缓缓聚合成形。
那是一个落雪寒冷的夜晚。
在某一处矮山上的破旧道观中，一个须发灰白的老道士颤颤巍巍的走近道尊大殿，仰头看向那神龛上盘膝而坐的灰扑扑石像，面露释然。
他脱下了身上厚厚的绒衣，爬上神龛，小心翼翼的将之披盖在那石像上。
而自己则关上破了几个洞的木门，手捧着一卷经书，盘膝坐在大殿前，借着昏暗的烛光念诵道经。
屋外的风雪愈加大。
天地严寒。
烛火燃油殆尽，随着一缕冷风从破门吹来，油尽灯枯。
同一时刻，神龛上。
道尊石像灰尘脱落，那一块块刻石渐渐有了温度，化作血肉之躯。
片刻后，整个石像变幻成了一个盘坐安睡的青年。
似乎是感觉到有一些冷。
青年扯了扯身上的绒衣，睡得更加深沉了。
一夜风雪过，天光放晴。
山下一行村民登山拜庙而来，推开门。
看着大殿前身子冰冷，没有了任何气息的老道，又望向神龛上依旧沉睡的青年，众人面上写满了惊讶。
记忆从这开始又变得零碎。
汤引看着身前的道人，心头不平静。
那个青年，正是自己。
而那道尊石像，便是困星阵中的云栖观道尊金像。
“那是我的上一世。”
他想起了一些封存的经历。
自己始终纠结于脑海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两种记忆。
无论是神州的大学生还是这个世界的仙圣，都是上一世的他。
“我借道尊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，成就仙圣后，不知何故兵解自身，截断了所有的红尘因果。”
汤引记起一些曾经。
正如香火神境中的道人所说，兵解折断的因果仅限于红尘，不在仙神之中。
他与道尊金像有着割舍不了的纠葛。
其实，更准确一点来说。
眼前这个神性道人能够诞生，归根结底还是根源于上一世的自己。
“所以，这道赦令也是我留下的吗？”
他从对方手里接过神鬼赦令。
无需燃烧云栖观弟子的生魂，利用功德金光轻轻扫过，那封印如云烟散去。
赤红的赦令滚烫。
神性道人面上含笑，点了点头，又轻轻摇头。
“赦令的确是你留在香火神境中，但这赦令并非由你所写。
便如松洲云栖观，他们的天师传承是你带来的，但却不是你的后世弟子。”
上一世的汤引只是跑腿的搬运工，云栖观的东西，始终都是那位域外天师留下的。
“域外天师是谁？”
闻言，道人看着他，因南郊妖祸之故，身上的神性在不断流失，他的身躯也在变得晦暗。
“太极左仙公。”
说完这些，道人一指点出，初成型的香火神灵之躯崩散，化作点点功德金光涌入汤引的身体中。
后者没有拒绝。
这神光中有他上一世在这片天地中的一段记忆。
功德光弥漫。
汤引气息愈加缥缈，填补着破碎的曾经。
他的修行境界也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增长。
四品、三品……一品……
最终，一步蜕凡，守气入境。
他记忆起了往事，虽然只是片段，而且仅是这个世界的经历，未涉足过神州，但还是让他颇为满意。
闭上眼凝神片刻。
他喃喃自语道。
“香火神，功德身，因果纠缠都太深了，只要我还在世一天，你便永远无法真正成神，即便是有神鬼赦令也不行。”
品味曾经的记忆，汤引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。
他在百年前的记忆中，见到了一头寸发，穿着短袖衬衫，茫然站在云栖观外的夏流松，冲着观内大喊：
“引哥，你在吗？”
“我和梅琳娜去金字塔挖法老的事情被小芷发现了，现在不敢回神州，只能来这里投奔你了……”
汤引恍然，终于知道那书生夏流松为何与他自来熟，还送自己洞天锦绣图了，甚至能看出玩家来。
原来在上一世，二人本就是神州的朋友！
道尊因果，金像神性。
他甚至怀疑，这风波不小的道尊金像一案，背后就是有夏流松在暗手推动。
毕竟，哪有这么巧的正好将一切动静都揽在了观季县？
道人神性散尽。
香火神境中，汤引抬头望了望，没有急着探寻神境。
他心念立刻回归外界。
因为在他留在外界的一缕念头感知中，摘星宫的那位守气巅峰修士已经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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