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儿媳妇还给我妹妹红梅买了一件新得罩衫，列宁装，城里的女人都这么穿。”周天阔边走边继续说道，“现在不打仗了，都安定下来了，以后我们打算每个月给您和娘十块钱，您和娘也有个零花钱。”
周父停下脚步抬眼诧异地看着他道，“这是你媳妇的主意吧！”
“您咋知道的。”周天阔惊讶地说道。
“就你没良心的，连封信都不写。”周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，这个长不大的小子，“你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了，她们对你都那么好，一心一意地为你着想。”
“因为我是个好人呗！”周天阔厚脸皮地说道。
“你的工作能力我不懂，也不好说什么？只是在家事上，现在已经成这样了，心里就琢磨琢磨，尽量做好吧！”周父琢磨了许久才道。
“爹！”周天阔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他道，“我懂您的意思，但是已经注定要辜负一方，就不可能面面俱到。而且现在投入紧张的学习中，未来工作会更忙，我连见佩兰的机会都不多，还怎么……”
周父闻言黑眸闪烁地看着他道，“算了，我老了，你也大了，管不了你了。只想告诉你来日的苦果，是你今日种下的因。别吃后悔药，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。”
“爹！说什么呢？我怎么会后悔。”周天阔嗤之以鼻地笑了笑道。
“哎！”周父又叹气，感觉来到这儿不到一天的时间，叹气的次数比活了这半辈子都多。
“爹您看您又叹气，想那么多做什么？”周天阔大咧咧地说道，拉着他就走道，“走走，咱们吃饭去。”
*
吃过早饭周父背着包袱赶在了大孙子上学之前来跟孩子道别。
周光明看着周父高兴地叫道，“爷爷。”跑了过去，投进了他的怀里。
“爷爷的乖孙子。”周父蹲下来，紧紧的将他搂进了怀里。
周光明看着他身上的包袱道，“爷爷，您要走吗？”
“是啊！爷爷要走了。”周父推开他，幽深地双眸希冀地看着他道，“跟爷爷回家好吗？”
程韵铃闻言担心地周光明，生怕他一心软就答应了。
花半枝将手横在了程韵铃的胸前，制止了她开口。
花半枝双眸平静地看着他们祖孙两个，不言不语，眸光中闪着细碎的光，是对光明有信心吧！
周父抬眼看着面色如常的花半枝，这份镇定，他做不到，也只有这样才能教育好孩子吧！易地而处，他为了讨得小家伙，肯定许下重重诺言，让小家伙予取予求。
这不是为了孩子好，这是在害了光明。
“跟爷爷走，还回来吗？”周光明眨眨迷糊的双眸问道。
“不回来了。”周父看着认真的回道。
“那我就再也见不到娘是了吗？”周光明眼睛又黑又亮地看着他问道。
“嗯！”周父看着他点点头道，“她不是你娘，她是你姨妈！”
“不！她就是我娘！”周光明板着小脸严肃地说道，“我要跟着我娘，爷爷以后会有许多孙子，娘只有我一个了。”
周父闻言眼底难掩哀伤与失落，别过了脸，将眼中湿意逼了回去。
花半枝闻言摇头失笑，这小子。
程韵铃提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，这小子，认识很清楚嘛！
“看你说的，你娘万一嫁人，给你生弟弟、妹妹呢！”周父幽深的双眸划过一抹精光道。
“那我就是哥哥，可以照顾弟弟、妹妹。”周光明双眸晶亮看着他认真地说道。
不止周父诧异，花半枝也挑眉看着光明的背影。
“为什么？你爹那边就要抗拒，你娘就接受。”周父看着他问出自己的疑惑。
“因为娘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我，而他……”周光明想什么就说什么。
事实胜于雄辩，他已经做出来了。
“娘会尊重我，这样的大事她会告诉我。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当我不存在一样。”周光明流着泪哭着说道，“我不是傻瓜，感觉不到他的厌恶，我嘴上说不出来，但心里明白，他不喜欢我。”
光明一哭，哭的在场的人心都碎了。
程韵铃泪点较低，眼眶湿润，泪掉了下来，别过脸，抬手擦拭眼角的泪。
“够了！不要再说了。”花半枝上前将周光明给搂在了怀里，他投到花半枝怀里嚎啕大哭起来，“娘！”
“乖，不哭，不哭。”花半枝抱着周光明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道，抬眼看着站在周父身后的周天阔，眼底凝结成霜，散发着冷冷地寒意。
周天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，不自在的别过了脸，一时间心里酸酸的，五味陈杂齐齐涌上心头，挺不是滋味儿的。
周父站起来眼神抱歉地看着他们俩道，“光明，半枝，我走了。”等了半天却不见光明回头看他一眼，眸底难掩失落，转身离开。
周父挺直的脊背佝偻着，在朝阳下拉的长长的。
转过身来的周光明眼里挂着泪，怔怔地看着周父的背影，“娘，我是不是很坏，爷爷要走了，我都没有跟他再见。”
花半枝看着愧疚的光明蹲下来看着他道，“我们光明现在会写字了，以后多跟爷爷写信，让他也了解我们在这里的生活。”
“可以吗？”周光明闻言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说道。
“当然了，他是光明的爷爷，永远都是。”花半枝伸手揉揉他有些扎手的小脑袋，“寒暑假也可以回家看看你爷爷、奶奶！现在交通也方便了，坐着火车就能到家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周光明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道。
“当然！我从不说假话。”花半枝垂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道。
“娘不生气吗？”周光明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我为什么要生气。”花半枝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他问道。
“我亲近爷爷，您不会不高兴。”周光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道。
“我为什么要不高兴，有这么多人喜欢你，我高兴还来不及。”花半枝捏捏他的娇俏地鼻子道，“你爷爷也很爱你，像我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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