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吗？”斯洛微笑起来，“你不想见一下莲恩吗？”
“以后总有机会的。”
安默拉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，就在她即将消失的一刹那，康纳里维斯手里忽然掷出一个金色怀表。那个怀表并没有穿过安默拉接近半透明的身体，而是将她从消失状态敲了出来。安默拉感觉额头上的诅咒印记烫得惊人，她定了定神，看见脚下的怀表还完好无缺，表盘上的印记就是斯洛的诅咒印记。
康纳里维斯的面孔扭曲了一下，最后竟然也变成了斯洛的样子。
安默拉没料到斯洛居然在梦魇军团藏了两个投影，更没料到连梦魇大公这样的关键人物都已经陷入了黑暗圣殿的控制。
133、围陷（下）
斯洛控制梦魇大公是很久之前的事情。
那时候他用斯洛兰佩斯这个投影去围困圣女所在的使馆，然后这个投影被圣女毁掉了。他反应很快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让另一个投影变化为梦魇大公的样子，替代了他的位置。不久之后，斯洛又利用梦魇大公的身份，将自己的其他投影调入梦魇军团，逐步开始了黑暗圣殿对六大魔导军团的渗透。
安默拉那时候正忙着从文森特手里拿回门格尔的戒指，所以根本没空思考斯洛的情况，现在回想一下确实可以察觉不少蛛丝马迹。
“每一个魔导军团都有你的投影吗？”安默拉开玩笑说道，“还真是够辛苦的。”
斯洛摘下了眼镜，黑色长发失重般漂浮在空中：“如果你的意识力量像神一样强大，那么同时操控成千上万个投影的行动就不会造成什么影响。”
这句话其实已经默认了安默拉的说法，现在的六大魔导军团确实已经被圣殿侵蚀了。
“人的强大并不在于个体的强大，而在其群体的延续性。”安默拉看着他，“任何一个意识都会有衰弱下去的时候，这个世界没有永恒，当神的意识衰弱了，它们就只能守着辉煌的过去走向墓地。”
斯洛垂下头，两个投影的神色都隐晦不明，这让安默拉心里有点没底。
“是的。”斯洛忽然抬起了头，两个投影的声音重合在一起，“神没法繁衍，他们长久，但并不永恒。”
这样坦然的承认让安默拉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浓重，但是她说不清楚这种预感来自何方。她只有一个投影，但是自身本体离得很近，斯洛有两个投影，但是他本体在地狱里。而且她可以用神威来抵抗这个神庙里的禁魔力量，斯洛却只能凭借自身的意识强度突破钻石般的禁魔领域进行施法。
虽然实力可能确实弱一点，但天时地利上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占优势。
安默拉细致地揣摩着对方的心理，突然绕开了之前的话题，问道：“你知道六百六十六吗？”
斯洛善于隐藏自身情绪，安默拉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什么：“曙光的兽名印记，你是想问这个吧。”
“你打算跟我聊聊这个兽名印记吗？”安默拉很客气地问道，然后看似随意地试探了一句，“反正你打不过我，而这两个投影对你来说又至关重要。”
斯洛还是那副隐晦不明的神色，这让安默拉看了有点想打，他说：“曙光在地上传教的时候，我已经堕入地狱了。”
也就是说，曙光在开始建立教廷之前，那些大天使就已经堕入了地狱吗？安默拉一直以为是在建立教廷之后，永夜为了建立与之对立的圣殿，这才引诱大天使们堕落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。
“而且就算我在，也没必要记得她的每一个奴仆序列吧？”
斯洛看上去对这个数字并没有太在意，也不知道是真的无关紧要还是想跳过话题。
“可是它很特殊。”安默拉决定再逼问一次，如果没有想要的答案就离开。
她从回旋长廊俯视着地上的天使，语调高昂而顿挫，天外仿佛有无数灵魂之声与她应和：“在这里有智慧，凡有明悟的，可以计算兽的数目；因为这是人的数目，它的数目是六百六十六。”
《圣典》的《启示录》一篇中记载了这句话，它说人的数目为六百六十六，所以安默拉认定它有着无法言喻的特殊性。现在安默拉被神国所控制，在索菲亚身上烙下了代表整个人类种群的数目，她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。
“你之前说过……”斯洛仰望着她，正如无数年前仰望曙光那样。
他还记得那位神。
很久以前，他还属于光明的时候，他记得那位神的容貌，将她的每一句话都铭刻于心。
曙光立于无尽天阶上，她俯瞰大地，不是看那些人或者蝼蚁，而是想要遥望远在地狱的永夜。那个时候的她，陷入了绝望与痛苦，根本不会想要去施予任何人恩惠。
斯洛闭上眼睛，感受到曙光的光芒，但是现在它属于安默拉：“你之前说过，人的力量在于其延续性。”
斯洛的身体渐渐被光穿透，那些凡世的污浊被涤荡，天使的光环出现在了他的头上。他后背的双翅合拢，然后分开，另外两对翅膀沿着肩胛骨展开，鲜血溅出来，变成金色的粘稠液体。
六翼形态可不是投影能够使用的，斯洛正在用真身降临这里！
安默拉感觉头上的那个诅咒烫得快要烧起来了，她低声诵咒准备撤离，但是又想要把斯洛的话听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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